徐言午打鐵一般錘擊著唐宇的元神。
「老子自創的這套煉神法,就是用鎚子擊打元神。」
「千錘百鍊后的元神,強度遠超你的想像。」
「老子先幫你錘鍊元神,等你出去后,你再自己慢慢錘鍊。」
「你要是自己無法狠心錘鍊,就讓聖像幫你錘鍊。」
「捶的多了,你也就習慣了。」
說話可沒耽誤他揮舞鎚子。
每一鎚子捶下來,唐宇都有一種元神要被錘爆的感覺。
元神被捶扁了,又被捶圓了。
被捶昏,又被捶醒。
死去活來。
既然無力反抗,就默默的享受……呸,承受。
承受不住也得承受。
……
……
此時,劍魔傳人焦傲來到一處山洞外。
自從被唐宇傷到后,他就和青天王躲進了陰山中。
青天王對他還是不信任,並未將養傷之地的位置告訴他。
他也沒有刻意去找青天王。
這幾個月他在陰山深處度過,風餐露宿,不知疲倦的磨練自己的劍法。
以前他也有拚命的動力,可現在壓力更大,他就像是彈簧一般,壓力到極致就徹底爆發了,短短几個月的時間,劍法突飛猛進。
他已然踏入通玄境。
甚至,就快要碰觸通玄境中期的壁障了。
他以驚人的速度變強。
接到呂寶峰的電話,他便開始搜尋青天王的下落。
作為六扇門的一名捕快,他沒有佩戴過一天徽章,也沒有擁有過自己的錢夾子。
因為他是呂寶峰安插進修羅門的諜子。
潛伏在青天王的身邊,為了是有朝一日一舉端掉修羅門這個江湖毒瘤。
當初在泥馬村見到唐宇,他出手便是致命殺招,那是因為呂寶峰事先通知他,會讓曲州分部的叛徒去泥馬村,他趁機出手幹掉,不僅能除掉曲州分部的叛徒,還能得到青天王的信任,而他就是把唐宇當成叛徒了。
唐宇出現在泥馬村,完全是陰差陽錯的事情。
不過那次交手,焦傲被唐宇擊敗了。
焦傲有些受打擊。
但他是彈簧,能把一切都轉化為動力。
之後又和唐宇交手,他還是敗了,而且還是慘敗。
兩次敗在唐宇的手裏,反倒刺激的他展現出劍魔傳人該有的天賦。
他從白天開始搜尋青天王的下落,一直搜到現在的這個山洞,他冷峻的臉上才閃過一抹弧線,而後抱劍躬身道:「青天王,我收到消息,紅天王栽了。」
山洞內沒有回應。
「不在這裏?」
焦傲嘀咕一聲,而後撥開雜草向山洞走去。
忽然,他眼前的一切發生變化。
他出現在一處小院中。
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手持藤條站在一旁,看着小男孩練劍。
小男孩虎頭虎腦,有八九歲的樣子,手中的劍是一柄木頭雕刻的小劍。
小劍揮舞帶起勁風,劍法被練的有模有樣。
汗流浹背,手臂上有幾條血印。
啪。
藤條抽打在小男孩持劍的手腕上。
手腕立刻出現一道血印。
小男孩咬牙忍着沒有叫出聲,保持一劍刺出的姿勢不動。
「知道為什麼挨打嗎?」
「不知道。」
啪。
小男孩話音剛落,手腕就又多出一條血印。
小男孩明白了,手腕微微向上,手中木劍的劍尖隨之抬高一寸多。
姿勢不到位,劍尖刺的不夠準確。
因此,他才挨打。
「繼續。」老人冷冷的命令。
小男孩繼續練劍,臉上滿是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堅毅之色。
在一旁觀看到這一幕幕的焦傲,笑着搖頭,臉上卻早已滿是淚水。
那個小男孩,就是他。
鬚髮皆白的老者,是他已經過世的爺爺。 花花世界,比想像中來得更為誘人,陰神的復仇計劃好像是個擺設,事實上,這臨時起意的計劃確實也不太走心。
在替代原身之前,她滿懷信心地盤算好了自以為絕妙的計策,第一步先假扮朽月的身份,獲取她身邊人的信任之後,巧妙地混入其中,之後再來個神轉折突然變臉黑化。
她可以趁枯陽不備向他暗下毒手,再把神界殺個天翻地覆,向世人宣告靈帝便是傳聞中罪不可恕的滅世陰神,如此一來,輕鬆地把所有罪孽都歸咎在朽月一人身上。
當然她可以沒必要這麼麻煩,將那些天地萬物統一讓陰火焚個徹底,來個一了百了,誰也別想活着離開這世界,驗證預言所期待的那般。
但她偏偏不想讓那條狗屁預言如願,更何況粗暴狂野的屠戮並沒有多大意思,輕易弄死這些人反倒便宜了他們。
多好啊,她實在太過喜歡看別人眾叛親離的場面了,那樣既顯得戲劇性又能襯托她很有頭腦,豈不一舉兩得?
打定主意之後,晚陰禁錮朽月的自由並鳩佔鵲巢,強行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,在外界的急切呼喚聲中悠悠轉醒。
晚陰一對眸子在眼皮底下動了幾下,沒有立即睜眼,可能是初來乍到,她得先確定自己所處的環境安不安全,然後再見機行事。
她的身旁似乎有還兩個男人,他們顯然還沒注意到晚陰已醒,其中一個腦子缺根筋的二百五問道:「我們都醒大半天了,她卻怎麼叫都叫不醒,你說火摺子是不是中暑了?」
「你的腦子怕是塞了草包吧,是什麼原因讓你認為練就一副鋼筋鐵骨的惡神會中暑?」
身後某一男子涼如幽泉的聲音從晚陰頭頂緩緩泄下,冷漠地駁回對方這種荒謬且不切實際的懷疑。
「也是,像我們這種段位早已冷熱不侵了。」那個二百五頗為識相地認同了對方的觀點,又不免疑惑,「那你覺得她是怎麼了?」
「應該是跟那場黑焰之海有關。」冰山男子一針見血地抓住了重點,「等師姐……」
二百五聽到一半,沒了下文,掃興地嘟囔:「別打啞謎了,快說,等什麼?」
「咳咳,」冰山男子佯裝咳嗽,瞬時對她改了稱呼:「我是說等朽月醒來再親自問她也不遲。她現在靈台清明,洶湧的內息漸趨平穩,身體想來已無大恙。」
「嗯嗯,也只能這樣了。話說那個臭小子這會兒也不知野哪兒去了,把我們救出來之後便不管不顧地扔在這塊荒山野嶺,回頭非得找他好好說道說道!」
「別嫌這嫌那的,我們幾個能從龍潭虎穴里逃出來算不錯了,我想他定有什麼急事解決先行離開,否則怎捨得扔下師姐……咳咳,朽月。」
晚陰覺著有點有趣,冰山男子可能要改掉叫順口的稱呼,而長期咳個不停。
「行啦,說得那樣順口還改什麼?」旁邊那個二百五大大咧咧地替他認下這一稱謂。
「還不都怪你……」冰山男子沒來由地生了些慍氣。
「這可跟本道君沒關係啊,又不是我騙的你!」二百五強調說。
「哼,真白瞎認識你那麼長時間,她騙我你也任由不管?可真行,把本仙帝污衊成斷袖,斷袖就斷袖吧,居然還和你斷作一處去了!」
「啊?靠!她真這麼說的?」二百五慢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是受害者。
「別裝了,你會不知道?」
二百五氣不過,上手搖了搖晚陰的肩膀,吵吵嚷嚷個不停:「夙灼靈,你給老子醒醒解釋下!不說清楚你別想安生!裝睡是吧,你再裝睡,我就造謠你拐了個小白臉偷偷成親生子了!」
你大爺的,朽月戲弄的你們,跟我晚陰有什麼關係!
晚陰還想繼續探聽多些情報,實在挨不住這瘋子的無理糾纏,只好不情不願地裝作剛剛蘇醒的模樣。
她纖密的長睫不由地顫了顫,微微睜開雙眼。
一道刺眼的陽光照進她琥珀色的眼瞳,晚陰伸出手掌虛擋頭頂的烈日,久違地聞到草木與泥土清爽的味道。
正值人間晌午時分,天氣略微悶熱,耳畔蟲鳥嗡鳴,春風攜來融融暖意,輕輕撥動她額前細碎的青絲。
一切生機盎然,萬物復生,這樣的光景,很久沒見過了。
晚陰迅速掃視了一周確定當下處境,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平坦的草地上,身上蓋着一件散發淡淡蘭花幽香的男人外衣,頭部枕在冰山男子結實的大腿上。
琥珀色的眼睛一轉,旁邊有個道士半跪在身側,好心用道袍寬袖替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扇風。
不用猜,這個道士必是剛才那個二百五,不過這個二百五的眼神不太友好,八成是由於朽月造孽太甚的緣故。
「火摺子,你終於肯醒了!沒事吧你?」
陸修靜是個嘴硬心軟的二貨道士,上一刻還怒火中燒要撕人泄憤,下一刻見人蘇醒,霎時把之前被戲耍的種種不快拋之腦後,一下欣喜若狂地撲上前來。
晚陰正想從別人的大腿上起來,忽地被一個熱乎乎的手掌捂住額頭,又被摁了回去。
只見一個青瞳男子垂下頭來審視,眸中的金色光圈熠熠生光,像鑲嵌在眼眶裏的一對奇特寶石。
晚陰對這雙眼睛再熟悉不過,急忙用手遮擋對方意欲窺探的視線,而後反制一招,猛地將他推倒在地。
「你……」顏知諱雙眼蒙蔽,喉嚨滾了一下,面頰不由自主地染上一片緋紅。
晚陰心驚肉跳地離開他的膝蓋,真沒想到伯勻死了那麼久,竟然還能看見一雙一模一樣的玲瓏竅!真是有驚無險及時阻止了,若是被這小子辨出真假,她整個行雲流水般順暢的完美計劃豈不是要泡湯?
「你你個混蛋方才想做什麼?」
晚陰騎在顏知諱身上,一隻手死死蒙住他的雙眼,另一隻手揪着他的衣領不松,要命的是還拿兩腿箍緊其亂動的下肢,兩人的造型像被小貓摁住的八腿螃蟹。
顏知諱生平提倡『君子動口不動手』,要動也要盡量優雅絕不能有辱斯文,於是在強壓之下放棄了張牙舞爪地掙扎。
他趁還沒被剝奪言論自由,求生欲爆棚地為自己辯解:「師姐覺得我對你會有什麼非分之想?請放寬心,我在你眼裏只是一介品味奇差的斷袖罷了。」
對家的招數殺傷力和侮辱性極強,陸修靜有被冒犯到,氣急敗壞地指著顏知諱大罵:「本來還想幫你說說好話來着,現在看來不用了。火摺子,請往死里弄他,千萬不要跟星惑仙帝客氣!」
「星惑仙帝?」
晚陰深沉的眼珠轉了一骨碌,視線來回打量身下的青年,頭一次聽說還有這號人物,皺眉疑惑:「你的眼睛很特別,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。」
「你的故人?那可真巧,呵呵……」
顏知諱尷尬地笑了笑,在當今世上玲瓏竅獨一無二,說到像的話絕對都是仿冒偽劣品,於是大膽猜測她口中的『故人』應該是指顏明忌那廝。
但他還未來得及驗證,對方給了一個讓他頗為震驚的問題:
「伯勻是你的誰?」
顏知諱被問得有點懵圈,沒過多的猶疑,脫口回道:「他是我父親。」
他沒有多問為什麼『朽月』會提及家父,因為有些事情不用那雙眼睛他也瞭然於心。
顏知諱多精明的一個人,然而此時卻不得不裝傻充愣,照舊老老實實躺地上不動,當然這只是一個層面的原因。
至於另一個層面,他倆人的姿勢確實尷尬,多少會讓人產生點誤會,他若再輕舉妄動可不是誤會兩字能解釋得清了,可能有人怕會扛着大刀百米衝刺過來生劈活砍了他不可!
嘖,那個妖孽,可真惹不起。
晚陰將信將疑地沉默了會,又回想起與伯勻初次見面時的場景,對顏知諱的身份不免質疑,提出了一個頗為刁鑽的問題:「那你怎麼沒有鹿頭?」
顏知諱:「……」